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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七十八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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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楚橙橙, 我們以前……是不是見過?”

陸長舟捧著楚橙的臉,神色從未有過的認真,就在剛才,他腦海中閃過一些熟悉的片段, 總覺得與這姑娘以前認識似的。當他仔細回憶時, 記憶卻如雪花一般, 飄然而逝。

面前的女子醉的實在厲害, 自然不會回答他這個問題。楚橙定定看著他幾秒, 忽而笑了,傻乎乎道:“那就這麽說定啦, 從明天開始,你就是我的沖喜夫郎了。”

說罷, 煞有介事地拉起陸長舟的手拉勾, 然後便倒在男人胸口沈沈睡了過去。

陸長舟心跳鼓鼓, 一點睡意也沒有。他輕輕撫摸楚橙的腦袋, 有種預感越來越強烈,莫非以前,他和楚橙真的認識?

他忽然記起, 去年淩山來京時,曾提到自己在揚州,遭遇一名膽大包天的小姑娘輕薄。算算時間……楚橙那時候十四歲, 也是情竇初開的年紀了。難不成, 當年用十萬兩銀子輕薄他的女子,是楚橙嗎?

陸長舟被這個猜想嚇的不輕, 仔細一想, 花錢買沖喜夫郎這事, 楚橙還真做得出來。雖然這樣巧的事概率極低, 但陸長舟心中,就是覺得這個可能性極大。如果兩人以前真的認識,楚橙不提此事的原因他也能猜出來,不過擔心丟面罷了。

這一夜,楚橙醉酒趴在陸長舟胸口,睡得十分香甜,但陸長舟卻無法安眠。*T  他的內心時而被狂喜淹沒,時而又擔心是自己想多了,自作多情白白高興一場,總之為情所困,幾乎沒怎麽睡覺。

翌日天一亮,陸長舟將楚橙放下,蓋好被子起床了。他梳洗完到院中練劍,從屋裏出來時,惠娘小心去看他的臉色,見如往常一樣平靜才松口氣。

天知道,惠娘擔心了一晚上。等日頭漸漸升高,屋內傳來弱弱的低吟,惠娘推門進屋,叫人送水進來,自己則是伺候楚橙梳洗。

楚橙坐在床邊,臉上帶著宿醉後的茫然。她腦子空空的,只依稀記得昨日和文婧公主喝酒,酒很甜她貪杯,不知不覺就喝多了,至於怎麽回到聽雪堂一點印象都沒有。

她反應仍舊遲鈍,乖乖巧巧地站著任由惠娘穿衣,等穿好衣裳,才聽惠娘湊到她耳邊,說:“三奶奶可還記得昨晚發生了什麽?哎呀呀,您闖禍啦……”

聽惠娘講完來龍去脈,楚橙嚇的瞌睡都醒了。她忍著頭疼,敲敲自己的腦瓜子,無比懊惱:“瞧我,一喝酒準幹壞事。”

“好了。”惠娘將熱乎乎的巾帕遞給她,一邊覷著屋外練劍的陸長舟,一邊小聲嘀咕:“等會陸小侯爺勢必要問的,三奶奶還是盡快想好說辭,怎麽把這檔子事揭過去。”

能想什麽說辭?

當年醉酒,試圖用錢買下陸長舟的事,既然對方記不起來,楚橙本打算將這事爛在肚子裏了,誰知她醉酒又自己捅了出來,這下可真是難收場了。

陸長舟擺明了不記得當年的事,楚橙提起來丟臉是一方面,另一方面她不知道陸長舟會不會相信。這麽想著,楚橙心裏十分後悔,早知道就不喝酒了。

少頃,桌上擺好早膳,陸長舟也收劍回屋了。他剛坐下,楚橙就殷勤地起身,親自為他盛了一碗魚片粥,笑著遞過去,“夫君,請用。”

陸長舟沒說什麽,唔了聲接過大口吃起來。許是不想因為別的事壞了用膳的胃口,這頓早膳用的極其安靜,楚橙內心惴惴,等著陸長舟發問,但直到用完早膳送他出門,陸長舟都沒說什麽。

就在楚橙以為這事就這麽算了的時候,陸長舟發話了:“你以後……不準再喝酒了!”

楚橙為她整理腰帶的手一抖,擡眼心虛地望他,說:“我知道了。”

許是意識到自己的語氣太兇,陸長舟又補充說:“以後想喝酒,必須我在才能喝。我擔心你若喝醉了,再跑出去……花十萬兩找什麽人!”

這語義不明的一句話,差點讓楚橙以為,陸長舟是不是真的想起了什麽。

她眼睛睜的圓圓的,美眸中的詫異,慌亂毫不掩飾。正打算說點什麽,陸長舟卻只是摸摸她的腦袋,笑說:“乖乖在家等我。”

且說著,他便出門了,留下一臉茫然的楚橙。

短暫地楞了片刻,楚橙追上去,陸長舟腳程快,直到快出聽雪堂了她才追上。

楚橙有點喘,問:“夫君*T  ,你沒有別的事想問我嗎?昨晚……我……”

話說到一半,陸長舟卻吻了下來。

他的吻很輕,像羽毛一樣在她唇上點了一下,帶著點盛夏的暑氣,滾燙的,柔軟的,讓人著迷。楚橙來不及閉眼,陸長舟就結束了這個吻。

“回去吧,等你什麽時候想說了,再和我說。”方才的試探,陸長舟心裏已經有了七八分底,他的小妻子心思淺藏不住事,才簡單試探一下答案就呼之欲出了。

楚橙非常糾結,道:“我不是不想說,夫君若問,我必然知無不言。”

雖然那事很丟臉,說不定往後還要被陸長舟嘲笑,自己竟然這麽早就對他有那樣的心思了,但楚橙想了想,為了避免誤會,只要陸長舟問,她一定會說的。

陸長舟眸子帶著點淡淡的笑意,伸手撫摸她的眉眼。他忽然有點怕了,如果多年前楚橙真的對自己動了心思,也一直記得自己,但他卻忘得一幹二凈,那不公平,他的小妻子可真夠委屈的。

兩人不知為何都沈默下來,一時間誰也沒說話,就這麽靜靜望著對方。

許久,陸長舟才道:“那你回答我,以前……我們是不是見過?”

楚橙怔了怔,點頭:“嗯。”

那一刻,陸長舟心裏五味雜陳。所以當時在揚州百川書院,其實並不是兩人的初次相見。當時楚橙見到他如此震驚,並非完全因為認錯了人。

她還記得,自己卻一點也不記得了。

陸長舟感到深深的自責,這麽重要的事,他怎麽能忘記了呢。

見楚橙似乎還打算再說什麽,陸長舟一把將人抱緊了。他下巴蹭了蹭楚橙的額頭,低聲道:“對不起。”

楚橙沒明白這句突如其來的道歉是什麽意思,但陸長舟沒有解釋,只道:“是不是讓你受委屈了?”

自責之餘,陸長舟又感到一絲慶幸。幸好楚橙成為了他的妻子,幸好他的身體好了金蟬蠱取出來,他有信心,那些忘記的事,他早晚能再想起。

陸長舟吻了吻她的耳側,說:“以後,再也不讓你受委屈了。”

楚橙覺得他有點莫名其妙,但也沒說什麽,享受著陸長舟對她的好,嗡嗡道:“那你要記得啊,不能讓我受委屈。”

“一言為定。”

下午,陸長舟忙完事情,召來臨陽,問安排人去揚州打聽消息的事情。聽到臨陽說安排的人已經快要到揚州,他才安心下來。

只要和楚橙相關,他定會記起來的。

等入了夜,手頭上的事依舊沒忙完,陸長舟叫人回府告訴楚橙,自己今晚約莫又回不去了。剛交待完,就聽外頭傳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。

平宣帝身邊的李寶福親自前來,白著臉色:“陸小侯爺,陛下……病倒了。”

陸長舟提筆的手頓了頓,語氣沈穩:“我知道了,即刻進宮。”

平宣帝的年紀不算小了,自從太子薨逝端王移居鹹婁,他的身子就大不如前,好像一位飽經*T  滄桑的老人,很多時候都是強撐著處理朝政。

自從平宣帝將大部分政務交到陸長舟手上,又吩咐周文恩在一旁學習,陸長舟就敏銳的察覺到了平宣帝的意思。皇子年幼,平宣帝年老,選一個人攝政確實是最好的辦法。

陸長舟到達承光殿時,殿門口空蕩蕩的沒多少人,李寶福說:“陛下暈倒前,囑咐人不準聲張,只讓奴才去請五皇子和陸小侯爺,連皇後娘娘,四妃五嬪都還瞞著呢。”

進了殿內,太醫院最德高望重的太醫正在忙碌,陸長舟靜靜在旁邊等了一會,見太醫出來忙迎上去問平宣帝的情況。

平宣帝的情況不算好,聽李寶福說,今天傍晚平宣帝處理完朝事,想去禦花園賞木蘭花,出門時兩眼忽然一黑,沒註意摔了一跤,當時就喘不過氣了。這個年紀的人,平時看著好端端的,但只要摔跤,身體就猶如秋日的樹迅速雕零下去。

太醫道:“陛下摔的不輕,能醒來就算不錯了。只怕以後口不能言,手不能寫,就連走路都吃力,還是盡快召集大臣,皇後,太後主事。”

陸長舟沒想到平宣帝會摔的這麽嚴重,他來到龍床前,見周文恩跪在一旁紅著眼睛,幾個奴才也是抽抽嗒嗒,當即不再猶豫,叫人請太後,皇後,以及幾位朝廷重臣入宮。

一晚上,承光殿燈火通明,來的人絡繹不絕但都井然有序,不吵不鬧,更不敢大聲聲張。朝廷重臣齊刷刷跪倒在殿外,太後和皇後在殿內服侍平宣帝,至於妃子和嬪妾去了也是添亂,皇後就吩咐她們在各自的宮裏等消息。

天明時,小太監來殿外報喜,說平宣帝醒了,召見陸長舟。

天子能度過此劫,朝臣無不感謝上蒼保佑,聽聞平宣帝醒來後想見的第一個人便是陸小侯爺,齊刷刷的目光皆朝他望去。平陽侯府勞苦功高,乃是有目共睹的忠臣,更遑論這位陸小侯爺,更是年輕一輩中的翹楚,這些年平宣帝對他的疼愛和信任,乃是人人皆知。

看來,平陽侯府馬上就要變成攝政王府了。一時間,眾人看陸長舟的眼神又多了幾分尊崇。

陸長舟依言,由小太監引著入內,不知何時,太後和皇後已經不見了。陸長舟走到龍床旁邊,發現平宣帝即便醒了,情況也不是太好。

此事的平宣帝,嘴是歪的說不一句完整的話,像個孩童般咿咿呀呀沒人能懂他的意思,手指顫抖不能握筆,只是一雙漆黑的眼睛落在陸長舟身上,用一種悲情的目光望著他,以此來告訴眾人,他腦子還清醒著。

陸長舟跪下,說:“陛下好好休息,有董太醫在,痊愈只是時間問題。”

平宣帝嗯嗯兩聲,眼睛望著頭頂明黃的床帳,良久,似乎下了最後的決心。他朝李寶福使了個眼色,李寶福便道:“陸小侯爺,今日你們都辛苦了,先回去休息,陛下請您……今夜*T  二更到此。”

這句話,李寶福說的很小,幾乎是湊在陸長舟耳畔說的,好像刻意避著什麽人一樣。

陸長舟答是,然後便若無其事退下了。昨晚一夜未眠,待回到平陽侯府,見楚橙站在聽雪堂門口等他。

今日一早宮裏就傳出消息,說平宣帝病倒了。楚橙進不去宮裏,外面遞進來的消息又五花八門說什麽的都有,她料到陸長舟昨晚沒回府定是守在了承光殿,遠遠的,就看見他熬的發紅的雙眼。

楚橙什麽都沒問,與陸長舟一起回屋,叫人備好熱水簡單收拾了一番,陸長舟用過早膳,便躺下歇息了。

楚橙擔心吵到他,本想到院外守著,卻看見陸長舟向她招手,說:“過來,陪我睡一會。”

她便依言走了過去。才一靠近,陸長舟就翻身將楚橙抱上了床壓著她。

楚橙不困,但也不介意再陪他睡一會,就乖乖躺在他的懷裏不再動了,過了許久,就在楚橙以為陸長舟睡著了的時候,陸長舟忽然道:“陛下叫我今夜二更天進宮,想必有什麽事要交待。”

聞言,楚橙眉心重重一跳。直覺告訴她,平宣帝召陸長舟深夜入宮,要告訴他一些不尋常的事。這件不尋常的事,極有可能事關陸長舟的身世。

出於私心,楚橙並不想讓陸長舟知道自己的身世,難以接受是一方面,另外,若再被什麽別有用心之人聽了去,只怕朝堂上又要不太平了。

楚橙抱著他腰的手不禁緊了緊,陸長舟摸摸她的腦袋,輕嗤一聲笑了:“在害怕什麽?”

楚橙悶悶道:“害怕你不開心,害怕你受傷。”

“楚橙橙,你的夫君沒有這麽軟弱。”

然後,他高大的身影再度壓下來,親親她的唇角,沒有再做什麽便沈沈睡去了。

因為皇帝病倒事出突然,這個白天皇宮裏頭各宮都是亂的。鳳儀宮中,楚皇後來來回回,片刻也靜不下來。自從周元燁和楚蘊離京,她很是消沈了一陣,後來想起周元燁臨走前的話,才重新打起精神。

一時的失勢不可怕,只要他還是平宣帝的兒子,自己還是皇後就一切皆有可能。這段日子,楚皇後暗中往鹹婁傳遞消息,靜靜蟄伏,等待周元燁的東山再起。誰知還沒等到周元燁回歸,平宣帝就病倒了。

她愁的不行,一夜過去好像老了十歲。如果五皇子周文恩繼位也無妨,蓉妃性子軟好拿捏不成氣候,但怕就怕……楚皇後想到她早上去承光殿時,陸長舟也候在一旁,心不住砰砰地跳。

終於,長久的猶豫後,楚皇後寫信,叫人盡快送去鹹婁。

另一頭淩春殿中,蓉妃也是心驚膽戰。她已經病了許久,隱隱覺得,皇帝這一病倒,兒子的命運怕是要大變了。

她將周文恩叫到床邊,撫摸兒子的腦袋,用微弱的聲音交待:“文恩以後要聽話,知道嗎?”

自從蓉妃病倒,周文恩懂事了許多,他點點*T  頭,“我記得母妃的話,會聽陸表哥的,會聽父皇的,也會聽長姐的。”

他還小,不懂什麽生離死別,但知道,母親在交待自己很重要的事。

蓉妃就說:“也不必一直聽,等你長大有自己的想法了,陸表哥應該很高興。只是文恩你記得,站在山頂俯視萬物固然很好,如果你站在那個位子上,要學你父皇做為國為民的事,如果有一天……跌下來,也不必執著不屬於自己的東西,無論如何,活著才最重要。”

周文恩還小,不太懂這番話的意思,但見母妃神色鄭重,就認真地點了點頭。

這個白天,各懷心思地過去了。到了晚上二更天,陸長舟如約入宮。承光殿內,平宣帝依然嘴歪眼斜,說不出一句話,此時喝過藥躺在床上,似乎連睜開眼的力氣都沒有了。

總管太監是平宣帝的心腹,他引著陸長舟來到禦案旁,轉身掏出一只盒子,雙手捧到陸長舟面前,“陸小侯爺,您自己看吧。”

陸長舟就打開盒子,見裏面靜靜躺著聖旨,一共三封。

他拿起第一封聖旨,聖旨上確實是平宣帝的字跡,還有玉璽蓋章。這封聖旨與他料想中差別不大,平宣帝封五皇子為太子,陸長舟攝政。

李寶福道:“自從太子薨逝,陛下就寫好了,一直藏在暗格中以防不測。”他頓了頓,提示說:“奴才去外頭候著,您慢慢看吧。”

平宣帝的這個決定,陸長舟其實並不意外,太子和端王相繼隕落,剩下的皇子中,除了周文恩確實沒有別人了。只是,為何聖旨一共有三封?

等李寶福出去了,陸長舟拿起第二封聖旨看,這封聖旨相當於平宣帝給他準備的一道保命符。聖旨上說,陸長舟攝政,若周文恩成年後有清君側,或對陸長舟不利的想法,可以出示這封聖旨。

陸長舟一笑,倒不是他對自己沒信心,也不是對周文恩沒信心,這孩子內心純質,即便長大後對他有所防備,陸長舟也有應對之策。不過有平宣帝的聖旨在,終究省事許多。

他看著第三封聖旨,真有幾分不解何意了。陸長舟拿起閱讀,只是這次,他才讀到一半,就驚訝的雙目怔住,手一抖聖旨掉到了地上。

聖旨上,平宣帝坦白自己還有一個孩子,這個孩子龍章鳳姿,自小便是無雙之才,平宣帝屬意他做太子。而這個人,就是陸長舟!

偌大的承光殿,除了他一個人也沒有,許久許久,陸長舟都沈浸在巨大的驚詫中,不能回神。他不是沒想過,自己的生父是一位身份了不得的人,畢竟陸宛芙是陸紹的妹妹,誰敢涉險劫走?他也懷疑過,是不是平宣帝,但每次一看到這位名義上的舅舅,心中就自我否定了這種可能。

現在,平宣帝口不能言,人躺在病床上,卻以一種直截了當的方式告訴他,他的父親是誰!

陸長舟久久不能平靜,他*T  往外走,不小心撞到博古架上的一只花瓶,忽聽沈悶的響動,博古架緩緩移動,露出一副畫像,畫像上,是一位美麗的女子,眉眼與他有幾分相似。

很久以前,陸長舟曾在祖母的箱子裏,見過這位女子的畫像。認出這是何人,他猛地後退一步,差點沒穩住高大的身形。

長久以來,困擾他的問題終於有了答案……

這個白天,楚橙眼皮一直突突地跳,自從陸長舟進宮後,她就跟丟了魂似的,望著皇城的方向發呆。

到了傍晚,派去打聽消息的小廝回來了,說是皇城守備森嚴,沒有皇帝或太後口諭不得入宮,楚橙就只能幹等著。後來她實在心焦,便去找陸老夫人。

陸老夫人正在祠堂念經,手指撚著一串佛珠,滿臉虔誠。

楚橙在她身邊跪下,過了一會說:“夫君夜裏就入宮了,他久久不回來,我很是擔心。”

聞言,陸老夫人睜眼看了過來,微微一笑放下佛珠,說:“沒什麽可擔心的,我自己養出來的孫子心裏有數,他那個人呀,只要想到府中還有你,再亂的心都能靜下,再大的事都能處理好。”

真的嗎?楚橙秀眉簇起,嘆氣:“但願吧。”

皇宮承光殿,一天一夜都是死一樣的寂靜。到了這天的子時,李寶福在外面實在站不住了,輕輕敲門,說:“陸小侯爺,皇後娘娘一會要過來。”

他一直守在門外,就擔心有什麽變故。不多時,殿內傳出聲音,“你進來。”

李寶福進屋,見陸小侯爺仍是波瀾不驚的樣子,和來時並沒有什麽區別。只是博古架後方那幅畫像提醒著他,陸長舟什麽都知道了。

李寶福跟在平宣帝身邊許久了,什麽都知道,見狀,恭敬道:“陸小侯爺有何想問,奴才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。”

在李寶福的預想中,陸長舟必定會問陸宛芙是如何死的,當年是否自願,皇帝為何要這麽做等等,但預想中的問題並沒有出現,陸長舟只有問了一個問題:“這件事,還有哪些人知道?”

李寶福知道他指的哪件事,就從袖中掏出一本小冊子,說:“當年知道這件事的人差不多都沒了,這是近幾年陛下的暗衛查到有可能知道此事的人的名單。”

畢竟是皇帝,培植的暗衛遍布天下,要查一件事就沒有查不到的。陸長舟接過翻開冊子,首先看到的便是陸紹和祖母,他繼續往下看,提筆邊看邊勾畫出幾個人的名字,眸中狠戾一閃而過。

片刻之間,他已經有了決斷。

陸長舟問李寶福,“端王還在鹹婁?”

“還在鹹婁的親王府,每天都有人看守,絕對出不來。”

陸長舟喚來臨陽,將小冊子收回袖中,吩咐:“夏季天幹氣溫高,鹹婁少雨,親王府很容易失火吧?”

僅這一句,李寶福和臨陽就明白陸長舟的意思了,他們都是聰明人,明白無論從何種角度考慮,陸長*T  舟都不會留下端王,更不會留下楚皇後。

臨陽便道:“屬下明白,這就差人去辦。”

李寶福就這麽靜靜看著,皇帝這位名義上的外甥三言兩語之間,處理了一位皇子。不過早在端王毒害手足一事暴露,平宣帝就當沒這個兒子了,只是擔心手足相殘的事傳出去不好聽,這才將端王趕到鹹婁,美曰其名祈福。

他膽戰心驚,不知眼前這位未來是攝政王,還是天子。

不多時,陸長舟整理袖口,拿起聖旨若無其事往外走,走到一半,李寶福叫住了他:“陸小侯爺,三封聖旨……您選擇留下那封?”

當時平宣帝留下三封聖旨,相當於將選擇權交給了陸長舟,每一種選擇都做好了後續的部署。李寶福作為平宣帝身邊的總管太監,知道了陸長舟的選擇,才明白下一步要做什麽。

而這時,陸長舟折回,拿起其中一封聖旨和那副畫像,當著李寶福的面燒了。他看著李寶福,道:“公公莫不是記糊塗了,聖旨哪來的三封。”

他已經做出了選擇,將剩下的聖旨遞給李寶福,說:“這是陛下的意思,你快去宣讀聖旨吧。五皇子年幼,臣必定用心輔佐,不負皇恩。”

作者有話說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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